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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大溪之前,在大陆我们已经应该知道大溪了。因为大溪豆干在大陆也有卖的----黄日香豆干,满有名的。

到了台湾,就听到台湾的朋友告诉我,大溪的豆干好吃。而到了大溪,一看到黄日香豆干,我马上想到,我吃过的,因为大陆可以买得到。买是买得到,但吃豆干还是要到大溪。因为豆干是工厂统一生产的,虽然在哪里都买得到,但店家卖的时候,是要卤了才吃的。而每个店家卤的工艺不同,只要大溪老街那些老店卤出来的味道才特别好吃。

有趣的是,老街上有好几个招牌都说自家的豆干是老街上的第一家。有的有报纸报道的证明,有的有许多老照片来展示。声称最老的一家,资料上说是一百四十年。在老街上流连,我们随意地吃了好几家的豆干,果然是各具特色,表面看起来都差不多,细细品尝,口味还真的各不相同。

我手里有一张特别有趣的名片。名片是咖啡色的,上面有一个几十年前的黑白老照片,照片是一个十二、三岁的孩子,穿着过去的学生制服,样子很古旧。写的字是“姚茶馆”三个大些的字,小字有“吃饭”、“泡茶”,还有主人的姓名和地址、电话,地址在台湾桃园县的大溪镇。其实店面的倒真的不张扬,但就是让人觉得很亲切,很舒适。这也是一家又卖豆干,又可以吃饭,但主营的是家具的店。据说他们家的豆干是特别的好吃。

这是我到大溪快逛完了才遇到的一家店面。本来已经准备返回了,又被这“姚茶馆”三个字所吸引,决定进去看看的。这时候,我肚子里已经装了好几种豆干,实在已经很饱了。本来是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了,不过主人那么热情地端上来一大碗,还是要尝一尝的。

真的不错,我本已吃得很饱了,还觉得好吃。姚茶馆的女主人,一个很精明强干的女孩子,看着我们微微地点头一笑。
我去起话筒,她落落大方,“讲我们的故事呀,好,只是我们的故事很平常。”她说卖豆干只是副业,主业做家具。豆干是老街上的传统食品,但最早豆干只是一种点缀,老街真正的生意,是古典木器。在老街上看到那些一排排古老的房子里,陈列的是各种各样的古典家具。一般人买家具都是到大溪来买。有各种雕刻精美的供桌,还有一般家用的衣柜、床,也有一些小的木制工艺品和玩具。走累了,走饿了,换个心情,休息一下,尝尝老街上的豆干,竟也成了大溪老街的一大特色,以至于地来的人竟把豆干当成了来大溪的主要目的。

姚小姐告诉我们,“姚茶馆”是老街最早转型的店之一,在外面你看不出来里面是一个餐馆。把它原本的格局再重新整理。办餐厅,也可以到里面去玩,还有小的工艺品、纪念品出售。

大学毕业的姚小姐也曾在台北工作过几年,她说在大都市见见世面,还是要回到家里来,父亲年纪大了,由自己来打理自己家的传统产业。

姚小姐带我们参观老房子:阁楼,都是原本就有的。小亭子,原本的,民国六十七年就有了。

商业观光性质的老街,传统做木器。转成复合式的经营,木器还是这里的主业,你不只是看看,还可以在传统木器上喝茶,用餐。老街上的经营者都是世居,很少有搬迁。姚小姐讲自己是老街居民的第三代。名片上的照片是父亲13岁时的照片。取名姚茶馆。刚好找到以前做小学生的照片,比较特别。可以吸引人家的注意,也是这一家的特色,比较遵崇传统。

下面的墙上,是一幅很大的老照片,几乎占满了整个店面的主墙。这是几十年前的店门口的照片,因为年代太久了,如今店门已经翻新,但老照片可以让我们想象八、九十年前的姚茶馆。店门上方有“英记”两个字。我问为什么是英记,女主人告诉我,爷爷的名字里有一个英字。姚茶馆这个名字是父亲起的。

用姚小姐的话说,自己做店比较用心,坚持传统的东西。每个地方小吃特色不一样,豆干是工厂统一做。做好之后卤的过程是每一家自己卤。我们坚持用传统方式一次一次卤,吃起来味道比较Q,材料都是自己做,不含防腐剂。每一家源头都是这几家,自己做是各个店家自己去发挥。
大溪的老街,都是一百多年前的建筑,虽然也中华几千年的文明相比,他还很年轻,但在大溪老街上,能够感觉到一种对传统的向往。老房子不舍得改造,家俱尽可能仿古。这里做佛象佛龛的很多,因为宗教本身的传承性,他们大多沿袭了传统。

在大溪老街,我还采访了这里的里长--富仁里的里长邱创富先生,他告诉我,这里最早是淡水河的一个港口,老街的形成是以贸易商行开始的,后来经过苍海桑田的变迁,淡水河的水变浅了,不能再行船,老街的居民寻找新的谋生手段。因为这一带木材很丰富,从1940年代开始,就兴起了木器制造业,和平老街形成木器街。豆干是1910年代就开始有的,本来是比较大众化的食品,我们因为靠近台北县,制作豆干肩挑到台北去卖。再后来观光客涌进大溪,1975年以后,豆干渐渐打出名声。

到大溪,吃到的不仅是豆干,看到的也不仅是古旧家俱,还有一种心态,大溪老街的人,他们一方面勤劳热情,一方面又悠然自乐。他们好象不太羡慕外面光怪陆离的社会,而是安心住在一个小地方,经营自己的小产业。

在我们就要离开老街的时候,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雨来,走在老街的骑楼下面,就更让人产生一种怀旧的感觉。真不可思议,小小的豆干,竟也可以做出名气,做出品牌,作出一个地方的独特魅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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